【盗梦AU】回音
写在前面的话：
突然开了脑洞
想写就写了
非常极其不严谨的盗梦AU
非常不严谨的一篇文
私设 有
OOC 有
崩坏 有
反正 什么都有
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
慎
慎
慎
不包售后服务
＃他们不属于我 他们只属于彼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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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音
他紧紧的握着方向盘，脚下油门几乎已经踩到了底。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前盖上，车窗外天地间景色模糊成一片。
他的耳机里传来对方气息不稳的声音，似乎已经到了体力的尽头。他绷着声音回道：“你再坚持一下，我很快就到了。”
“东西在老地方。”对方气喘吁吁的回答他，声音被雨声压的很小：“景琰，你别过来了。”
他终于忍不住了，爆发般的吼道；“别说了，在原地等着我！”他话音刚落，车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，只留下延绵不断的雨声，麻木了人的听觉。
对方很轻的笑了一声，低声喊了他的名字：“景琰，我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他皱紧眉头说：“你大声点，我听不见。”
“我说……”对方只来得及再说这两个字，声音就被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。耳机里传来一片沙沙声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响。
“小殊？”他抖着声音喊了对方一声。
除了雨声，没有人回答他。
一
“干嘛？”
萧景琰睁开眼，梅长苏正笑眯眯的坐在他的床边：“喊我干嘛？”
萧景琰脑袋还有些发懵，他撑起身子坐起来，晃了晃脑袋：“我在哪？”
梅长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，笑话他道：“你睡糊涂了啊，你在家里。”说完就推门出去了，还不忘留下一句快出来吃早餐。
萧景琰环视了一圈屋里的陈设，床旁边的扶手沙发里还扔着梅长苏没看完的书，衣架上堆着两人的衣服，窗台上立着一盆郁郁葱葱的君子兰，枝叶在阳光下绿的发亮。
的确是家里没错。
萧景琰掀开被子爬起来，光脚踩在地毯上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。今天阳光很好，梅长苏把阳台的门打开了，微风吹动了两旁的纱帘。客厅中央的茶几上码放好了新鲜的水果，电视旁边高高的书架上全是梅长苏平时要看的书，因为太多了放不下，导致地板上也堆起了高高的一叠。萧景琰走到厨房，梅长苏正背对着他舀粥。他走上前去，手环过梅长苏的腰，把头埋在梅长苏的颈窝里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。
“怎么了？”梅长苏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，微微侧头问道：“你今天醒过来以后怎么怪怪的。”
“我做梦了。”萧景琰回答：“我梦见你去拿夏江的录音，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他手下的人，给我打电话，我开车去接你。” 梅长苏放下勺子，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：“你是真睡傻了啊。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，夏江已经死了啊。”
“死了？”萧景琰愣了一下：“怎么死的？” 梅长苏翻了个白眼：“死刑啊，录音送到警局去了，他后来不就被判了死刑嘛。”他说完，怀疑般的看着他：“你真没事吧？”
萧景琰迟疑了一下，缓慢道：“我……我接到你了？”
“废话，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？”梅长苏见萧景琰还是很疑惑的样子，叹了口气，对着他认真道：“我路上被人偷袭了，所以耳机掉了，咱俩通讯断了。你以为我出事了，就一路开车飙过来的，我后来不是还发了好久的烧吗，你都忘了？这也就才过了三年吧？”
萧景琰似乎终于回想起来了，连连点头道：“对，对。”他看着自己面前活生生的梅长苏，松了口气，心底仿佛落下了一颗大石头。
梅长苏和萧景琰两个人围着小茶几，端着碗喝起了粥。没吃几口，梅长苏突然道：“你真的没事吗，要不要去找人看一下？不会是PASIV的后遗症吧？” 萧景琰抬头，见他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，不由得笑道：“真没事，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。”
梅长苏皱着眉夹了一筷子榄菜：“也难怪梦境研究所会被取缔，入梦所需的药剂对人体多少还是有些副作用的。”
萧景琰点点头：“更大的原因不还是因为在梦中窃取信息这一行为的伦理道德问题么。不过要不是拥有这个能力，我们也没法给林叔叔和景禹大哥翻案。”他看着梅长苏，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：“两次我都以为我要失去你了，还好两次你都回来了。”
梅长苏笑了一声，把碗筷往桌上一放，对萧景琰道：“你洗碗。”说完就起身走了。
二
林家冤案已了，他们两个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，天天窝在家里过自己的小日子。上午梅长苏泡了一壶茶，两人在沙发的两端窝下。梅长苏看书，萧景琰看电视。偏生梅长苏看书还看的不老实，看着看着就挤到萧景琰那边，把头靠在萧景琰胸前，一条腿还很没有形象的架起来。萧景琰靠着垫子，一手搂着梅长苏，一手拿着遥控器，有一下没一下的换着台。电视里播着一部老电影，主角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，深情款款的说着情话。窗外的微风带着暖意，吹的人困意一会就上来了。
“十一点半了。”梅长苏扭头看看墙上的钟，对萧景琰说：“该做午饭了。”
萧景琰低头看看他，举起手道：“谁输了谁做饭。”
“剪刀石头布！”
梅长苏看了看自己的剪刀，又看了看萧景琰的剪刀，扔下书站起来说：“平局，出去吃。”
他们两个中午随便在外面的餐馆就解决了。吃过饭，梅长苏还不想回去，又拉着萧景琰去看了场电影。中午场次的电影少，只有一部没什么人看的爱情片。梅长苏也不在意，二话不说就买了票，结果两个人看了不到半小时就跑了出去，站在空无一人的影院门口指着对方哈哈大笑，肆意嘲笑男女主角的演技和台词的生硬。可是这样一来，便又觉得无所事事，干脆慢慢的逛回家了。萧景琰回去先倒了杯水喝，再回头时，梅长苏拿着PASIV的箱子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，问他：
“想做梦吗景琰？”
三
这几年他们俩入梦的次数已经不多了，但最基本的概念早已深入骨髓，一点也没生疏。这次他们进入的是萧景琰的梦。睁开眼时，两个人正站在一处金色的沙滩上，碧蓝的海水轻柔的拍打着海岸，天空干净的如同被洗刷过一般。
梅长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，踢掉了脚下的拖鞋，赤脚走进浅滩处的海水中。沙粒很细，温柔的划过他的脚背，舒服的梅长苏眯起眼睛。萧景琰插着口袋慢慢的跟在他身后，看着梅长苏身上的白色衬衣被海风撩起衣角，像在空中纷飞的翅膀。
“你的梦还是这么中规中矩的。”梅长苏朝空中伸出手，回头冲萧景琰笑道：“做梦嘛，就是要天马行空啊。”说着，他举在半空中的手指啪的打了个响指，原本湛蓝的天空像是被人按下了换页键，左半边天空随着梅长苏的响指换了颜色，变成了瑰丽的黄昏。梅长苏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响指，天空同时出现了白天，黄昏，黑夜，黎明的奇异景色。梅长苏扭过头冲萧景琰得意的笑着，萧景琰无奈的摇摇头，踏进海水走向他。
“小殊。”萧景琰喊他。
“嗯？” “那时候，你被夏江的手下袭击的时候，你对我说了什么？” 梅长苏冲他不满的皱起眉：“你怎么还在想这个事情？” 萧景琰耸耸肩：“有点在意这个事情。”
“我忘了。”梅长苏重新看向海面，在他们的头顶，太阳划过白天，在黄昏时分燃烧成温暖的橘色，于黑夜里化作银色的月亮掉落在天际，又在黎明重新升起。
萧景琰追问道：“真的忘了？好好想想。”
梅长苏十分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，最终还是苦着脸道：“真忘了，哪一天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定告诉你。”
萧景琰点了点头，没再说什么。他抬起手，抹去了梅长苏创造的奇景。随着他的手势，天空变成了闪烁着星河的星夜，海水也倒映出了璀璨的银河。他们二人站在海水中，目之所及全是温柔的星光。萧景琰朝梅长苏倾过头去，梅长苏也凑了过来，二人交换了一个吻。
“你还在，真是太好了。”萧景琰抵着梅长苏的唇，由衷的叹息道。
四
萧景琰不知自己是怎么了，一天到晚的只想赖在家里，哪也不想去。直到冰箱里的蔬菜快没了，在梅长苏的强烈抗议之下，他才懒洋洋的换了衣服出去买。站在街上时，他突然有些郁闷，这都多少个月过去了，为什么外面还是这么热？
气候变化太厉害。
萧景琰这么想着，摇摇头便往超市走去。
超市里没什么人，不用排队。萧景琰很快买起了物品，抱着满当当的纸袋往家里走。他快到家门口时一抬头，却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中的人。
“霓凰？”
霓凰正怔怔的站在他家门口发呆，此时听到他喊，猛的回过头来，看上去似乎比他还吃惊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萧景琰高兴的上前去，奇怪的问道：“来了也不进去，杵在门口做什么？”
霓凰有些支支吾吾般道：“来看看你，出来买东西？” 萧景琰点点头，一边走上台阶一边对霓凰道：“进来坐呀。”
霓凰听了这话，猛的后退了半步，连连道：“我还有事，下次再……”
“景琰，你回来了。”
萧景琰面前的门被一把拉开，霓凰被惊的猛的一抬头，直愣愣的盯着萧景琰背后。萧景琰回过头，梅长苏正欣喜的看着霓凰：“霓凰，你怎么来了？快进来坐坐。” 霓凰没反应，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梅长苏。萧景琰一头雾水，不明白霓凰这是怎么了，但还是一边进屋一边对霓凰道：“快进来吧。”霓凰在他身后似乎迟疑了一下，但还是跟了上来。
萧景琰把手里的蔬菜放到了厨房，出来时看见梅长苏正在给霓凰倒水，霓凰站在客厅中间，也不坐，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梅长苏的背影，眼中一片水光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来。萧景琰心中奇怪，走到霓凰身边问她：“你还好吧，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？”
霓凰抬手轻轻的揉了揉眼睛，回头对萧景琰笑了：“怎么，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了？”
“能来能来，只要你想来，什么时候都能过来。”梅长苏端着水走了过来，把手里的水递给霓凰。霓凰接过了水，却错开眼没与梅长苏视线交错。萧景琰心下奇怪，但还是忍着没问，只是与霓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别的。霓凰也不主动挑话，只是跟着萧景琰的话题走，倒弄的萧景琰有些无端的烦躁。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”萧景琰终于还是道：“你这次来究竟是干嘛的？”
霓凰轻捏着手里的纸杯，低下头酝酿了一下，随后才抬起头，看着萧景琰笑道：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萧景琰一愣，脑子一下子懵了。倒是身边的梅长苏呀的一声喊了出来，高兴的重复：“你要结婚了！”
听了这句话，霓凰终于扭头看向梅长苏。自她进屋后，两个人的视线终于相交了。梅长苏似乎没留意到这些事情，只是高兴的一把抱住了霓凰，感慨的捏了捏她的肩膀：“老是跟在我们屁股后头的小女孩也算是长大了。要是聂铎欺负你，就回来跟我们说，看我不揍死他。”
霓凰被他抱在怀里没出声，好半饷才抬起手轻搭在他的背上，带着鼻音冒出一个“嗯”作为回应。
梅长苏本来想留霓凰晚上一起吃饭，但被霓凰拒绝了，说是还有事。梅长苏只得作罢，转而让萧景琰送霓凰出去。萧景琰跟着霓凰到了门口，霓凰回头对他笑道：“我车停的有点远，陪我走过去吧。”
萧景琰笑话她道：“多大的人了，还撒娇。”但还是反手带上了门，跟着霓凰一路走了过去。
刚离开他们的房子范围，霓凰突然一把抓住他，小声道：“明天晚上，跟我一起吃饭吧。”
萧景琰苦笑不得的说：“吃饭就吃饭，搞那么神秘干什么。”
“明晚七点，只有我跟你，在藏珑阁，我定了位置。”霓凰一改方才柔柔弱弱泪眼朦胧的姿态，而是拿出他们从前做任务时的气场，对着萧景琰气势汹汹的说：“千万别让梅长苏知道，只有我跟你，记住了吗？”
萧景琰皱起眉头，疑惑道：“你怎么这样叫他。刚刚我就想说你，你跟小殊是发生了什么吗？怎么你对他态度怪怪的？”
霓凰放开萧景琰，最后看了他一眼：“明晚七点，记得准时。”说完便扭头走了，再也不看萧景琰一眼。
五
晚饭后，萧景琰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视，男主角抱起女主转起了圈，女主咯咯的笑了起来，两人的动静惊起了一地白鸽。
“小殊。”萧景琰皱着眉问道：“你不觉得今天霓凰怪怪的吗？” 梅长苏还是盯着手上的书不抬头，随意的搭了一句：“有吗，我不觉得啊。” 萧景道：“我是觉得她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，该不会聂铎对她不好吧？” 梅长苏听到这话便笑了，抬头道：“想什么呢，应该不会的。”
萧景琰听了他这话，忍不住惊道：“什么应该，聂铎不是你的人吗，你连这个都不确定吗？”
梅长苏耸耸肩，对萧景琰道：“放心好了，霓凰哪是那么好惹的。”说罢便继续低头看起了书。
萧景琰盯着梅长苏不说话。自从今天见到霓凰后，他总是觉得心中突然多了一丝不安。此时这丝不安持续扩大，直扰的他心律都快有些不齐了。萧景琰直起身，伸手拿掉了梅长苏手里的书，对他道：“小殊。”
梅长苏任他把书拿了，也不生气，只是扭头盯着他笑道：“做什么？” 萧景琰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，他问道：“那天，你被夏江手下袭击那天，你对我说了什么？” 梅长苏盯了萧景琰一秒钟，立马笑嘻嘻的把书抢了回去，埋怨萧景琰道：“你抢我书就为了问这个？这事情有这么重要吗？等我想起来就告诉你。”
萧景琰没再说话，心跳却有如擂鼓。刚刚梅长苏盯着他的那一秒钟，他脸上的表情空白如同木偶，眼神空洞无神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——
就像是假的。
六
萧景琰想了大半天的借口，思索着要怎么跟梅长苏说晚上出去吃饭的事。但他原本就不是擅长说谎的人，思索了大半天也无果。最终只好跟梅长苏说自己晚上有以前认识的熟人约着吃饭，没想到梅长苏什么也没问，只是对他嘱咐了一声回来的早一点，就没再说其他的什么了。
因为这个事情，萧景琰在去吃饭的路上十分恼火，想着如果霓凰不是因为什么要紧的事，却让他骗了小殊，那他可要好好教训霓凰一顿。
到了吃饭的地方，服务员直接将他引上了二楼的包间。霓凰已经到了，正坐在包间里等着他。但萧景琰却把视线转到了包间里的第三个人身上——
蒙挚正站在窗边，见到他后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萧景琰皱眉问道：“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，为什么蒙大哥也来了？” 蒙挚看向他，听他这么说，笑了一声后道：“怎么了景琰，我跟你都多久没见了，你就这个反应吗？” 萧景琰一听，下意识的去思考道：“三个……不对，有五个……咦，我们多久没见了？” 蒙挚和霓凰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霓凰接着问道：“这你都想不起来。那你还记得，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？” 萧景琰疑惑的看向霓凰，他现在是有意识的去回忆那段记忆，可是想起来的全都是一团灰色的烟雾，什么也看不清。
“怎么回事，我想不起来了。”萧景琰看向霓凰和蒙挚，怔怔道：“以前的事情，我突然都不太想的起来了。”
霓凰静静道：“那你还记得什么？”
萧景琰重复道：“我还记得……”
【对方很轻的笑了一声，低声喊了他的名字：“景琰，我……”】
漆黑的夜空被一道闪电划亮，随后一声爆破似的雷声乍然响起，吓了梅长苏一跳。他放下手里的书，伸头去看阳台。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，雨声越来越密，终于演变成瓢泼大雨。梅长苏走到阳台边关好了门，然后一把关上了窗帘，把外面的雷声雨点统统遮盖不见。
霓凰走到萧景琰跟前，试探性的问他：“你还记得什么？”
萧景琰一把甩开霓凰的手，声音隐约带了些怒意：“你们约我来究竟是要干什么，不只是看看我记性怎么样吧？”
蒙挚站在霓凰身后，严肃的盯着他：“景琰，你要让自己想起来。”
萧景琰急了，回答道：“该想起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想起来！”
霓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，急切道：“你必须想起来，你只有想起来了才能知道这里是哪，你只有想起来了才能回去！”
“回去？”萧景琰愣愣道：“回哪？” 霓凰满脸恳切的看着他，眼中隐隐约约的似乎有泪水在积蓄：“回家里去啊，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！”
萧景琰还想再说话，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。刚刚领萧景琰进门的那个服务生闯了进来，抬手就朝霓凰掷去一把餐刀。蒙挚一把推开霓凰，堪堪避过那把刀，抬手就是一枪。那个服务生应声倒下，露出了身后一大帮子人，有吃饭的顾客，有服务生，还有厨师，全都面无表情的涌了上来。
萧景琰脑子僵了几秒，下意识的把霓凰护在身后，大声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 霓凰啧了一声，也反手摸出枪来，从萧景琰的身后拔枪还击。蒙挚拉着霓凰且战且退，一路退到了窗边。萧景琰站在他们俩身前，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来攻击自己。蒙挚一个肘击敲碎了房间玻璃，对着霓凰点了点头，二人一同齐心协力的抓住萧景琰的手臂，把他从碎掉的窗户口里推了出去。萧景琰死死的攀住窗户边，手都被玻璃割出了血，窗外雨声大作，他迎着风雨大声问道：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！”
霓凰目光坚定的看着他：“你早就发现了，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。”她刚说完这句话，就被一个人扔来的酒瓶砸中了额头，一丝献血顺着她的额头留下。霓凰只是晃了一晃，还是死死的抓住萧景琰，不让他回身帮自己。蒙挚挡在他们两个前面不断的开枪迎击，但眼看着弹药就要撑不住了。终于，一个人冲过了蒙挚的防线，扑上前跟他搏斗起来。霓凰最后看了一眼萧景琰，对他苦笑道：“你的职业精神都哪去了？”说完便狠狠一推萧景琰，任由自己被冲上来的人群压倒在地。
萧景琰在半空中紧急抱头，落地做了一个缓冲。他站起身来，迎着雨抬头看他掉出来的窗户口，没有人跳下来追击他。原本聚在窗户那里的人群正渐渐散去，窗口边还残存着红色的血迹，不知是霓凰的还是蒙挚的。
四周很安静，只有雨声包围着他。
太安静了。
七
梅长苏听到敲门声，急急忙忙过去打开门，却看见萧景琰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外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梅长苏吓了一大跳，连忙伸手扶住他问：“怎么了？”他这一扶之下，才发现萧景琰手掌都破了，满手是血。梅长苏急急忙忙的把他拉进屋，又立刻扭头去找医药箱。
萧景琰站在屋子中央，紧紧的闭上了眼。他的头很疼，太阳穴突突的跳着。似乎有什么人在远方焦急的喊他，声音随着雨声飘摇不定。但距离太远，他什么都听不见。
【“你早就发现了，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。”】
他发现什么了？
【“以前的事情，我突然都不太想的起来了。”】
【“千万别让梅长苏知道，只有我跟你，记住了吗？”
“你怎么这样叫他。刚刚我就想说你，你跟小殊是发生了什么吗？怎么你对他态度怪怪的？”】
“……琰……”
【“什么应该，聂铎不是你的人吗，你连这个都不确定吗？”
梅长苏耸耸肩，对萧景琰道：“放心好了，霓凰哪是那么好惹的。”说罢便继续低头看起了书。】
【霓凰接过了水，却错开眼没与梅长苏视线交错。】
【这都多少个月过去了，为什么外面还是这么热？】
“景琰……”
【“你的职业精神都哪去了？”】
他的职业是
盗梦
梦。
【“以前的事情，我突然都不太想的起来了。”】
【“那你还记得什么？”】
【“景琰，我……”】
“景琰！”
萧景琰回过神，梅长苏收回了在他眼前挥舞的手，责怪道：“想什么呢你，我都喊了你好多声了。”
萧景琰看向梅长苏，却抿着唇没说话。梅长苏拿着酒精和棉花哭笑不得的看着他：“干什么呢，你不过来坐下，我怎么给你消毒？” 萧景琰抬眼看向了他身后的电视，电视上的男主把女主放到了地上，深情款款的说起了情话。
“小殊，”萧景琰开口问：“那部电影，怎么还没放完？” “电视台重播了呗。”梅长苏耸耸肩。
萧景琰把目光移回到他脸上，漆黑如墨的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。他上前拿起了梅长苏一直在看的书，毫不犹豫的翻到了梅长苏正在看的部分，拿起来问梅长苏：“这本书的后面呢？” 到梅长苏看到的地方为止，这本书的后面一片空白。
“印刷问题。”梅长苏放下手上的酒精和棉花，皱眉走向萧景琰，问道：“景琰，你怎么了，你没事吧？”
萧景琰咬紧牙关摇摇头，他不敢说话，他怕他一说话就忍不住失声痛哭。他一把推开梅长苏，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里。梅长苏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，追在他后面大喊：“景琰，你怎么了！”
梅长苏冲出房门，原本房子正对着的小区公园已经不见了，而是变成了一条笔直的，宽敞的市区马路。梅长苏站在十字路口，红绿灯在他头顶一下一下的闪着。雨越来越大，萧景琰已经不知去向。梅长苏刚走出去两步，余光看见一辆车开着大灯笔直的朝他驶来。梅长苏举起手挡住强光，眯起眼睛看向来车的方向。那辆车越驶越近，眼看着就要撞上梅长苏了，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，反而加快了速度。梅长苏躲避不及，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。那辆车仿佛撞上了什么不可见的东西，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，那辆车凌空翻起，一个翻滚越过了梅长苏，狠狠的砸在了梅长苏身后的路边。车辆掉落的余响还回荡在梅长苏的耳边，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，朝那辆车走去。
那辆车整个翻了过来，车头都有些变形。一边的车门半挂在车身上，随着风雨飘飘荡荡。梅长苏慢慢的绕过车头，看见一个身影倒在车身下。这个人的下半身都被车子压住了，脸上糊的全是血，一动不动的。
梅长苏心跳莫名其妙的加速起来。他上前两步，借着惨白的路灯，去看那个人的脸。但他看清那个人时，却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——
“那是你。”
梅长苏回过头，震惊的盯着不知何时出行在他身后的萧景琰。萧景琰眼眶通红，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。“那是你。”萧景琰重复道：
“那才是真的你。”
八
梅长苏愣愣的看着萧景琰，问道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萧景琰摇了摇头，脸上表情已是崩溃的边缘。他朝梅长苏慢慢走去，嘶哑着声音道：“电视永远只播放那一部电影，因为那是我跟你看的最后一部电影。书后面全是空白的，因为我没看到书后面，我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内容。”他在梅长苏面前站定，惨笑了一声，笑声凄凉无生气：“天气永远这么热，因为在我最后的记忆里，那几天永远这么热。”
“这是梦。这里的一切，都是个梦。”
萧景琰抬起手，用尽最后的力气般拂过梅长苏的脸，最后牢牢的扶住他的脖子，把他拉向自己。梅长苏的脸在路灯下显得一片惨白，他不可置信般的看着萧景琰，眼中带泪。
“包括你。你也是假的。”
萧景琰用气音说出这句话，他已经没有力气了。
“不是。”梅长苏看着萧景琰，他眨了眨眼，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：“不是的。”
萧景琰摇了摇头，低声道：“你是假的。因为真正的梅长苏，真正的林殊，他已经死了。”萧景琰看向梅长苏身后那个了无生气的身影，垂下眼帘道：“他已经死了，这就是我赶到以后看到的场景。”
梅长苏大半个身子压在车子底下，手没有生气的向前伸着，在那边，是一部摔烂了的手机。
梅长苏想一把推开萧景琰，却被萧景琰死死的抓住了。“不是的，我是真的！”梅长苏失声大吼，几近崩溃：“景琰，你太累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你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，是什么？”
萧景琰问。
梅长苏安静下来，愣愣的看着萧景琰。
萧景琰看着梅长苏，摇摇头，颤抖着吐出一口气，痛苦的闭上眼道：“你不知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是因为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说的话，你做的事，都不是你自己想说的。是我，是我想听你这么说。你不是真的，你只是我的潜意识投射出来的投影。你说出的话，就像是我心底的回音。”
“没有对山谷喊出的话，怎么会听到回音呢？”
萧景琰闭上眼，一把把梅长苏拉进自己怀里。
“对不起，但你从来不存在。”
梅长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，他慢慢的推开萧景琰，颤抖的抬起捂住腹部的手，手心里一片血红。萧景琰垂下握着刀的手，站在原地看着梅长苏。梅长苏颤颤巍巍的后退了几步，抬头看着萧景琰笑了。
“景琰。”
他笑着说。
“我……”
梅长苏没能说完这句话，一个踉跄就摔倒在雨地里，一动不动。
萧景琰丢掉手里的刀，再举起手时，手里多了一把枪。他拿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，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的车祸现场。梅长苏的手还是无力的向前伸着，似乎在最后一刻还试图去够到手机。
但萧景琰不知道是不是这样。
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。
萧景琰闭上眼，扣动了扳机。
九
“景琰，景琰！”
林殊手里抓着一张纸，一把推开萧景琰家院子的门。
“景琰在屋里呢。”林静笑着端着锅从厨房走了出来，扭头问道：“小殊要不要留下来吃饭？”
林殊摇摇头：“不了静姨，家里已经做好饭了。”他耐不住，又凑过去闻了闻：“您这做的什么，这么香。凭什么景琰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。”
萧景琰推开房间门走了出来，一看见林殊便笑了：“那你留下来吃啊。”
林殊赶紧朝萧景琰跑了过去，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纸递了过去：“景琰，你看这个。”
“梦境志愿者？”萧景琰皱着眉读出了上面的标题，又递回给林殊道：“你怎么关心这个，数学做完了？”
林殊又把他的手推回去，哀求道：“就去试一试嘛景琰，不行可以直接走掉啊。”
“去试一试吧。”
林殊笑眯眯的站在萧景琰旁边，悄声对他道：“我昨天撬了主任办公室的门。”
萧景琰吓了一大跳，先是看了看四周，才压低声音对他道：“你要不要命了！这玩意是国家机构，你还当是从前教导主任办公室呐？” “别管这些了，我看到了这几次测试的平均成绩。”林殊凑的近了些，萧景琰不用扭头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：“我和你都过了标准线，咱俩还挺靠前的。”
萧景琰直起身子，垂眼看着他：“所以呢，你真想留下来啊。”
“不然呢？”林殊也跟着他直起身，眼底一片亮晶晶的：“少来了景琰，你肯定也想留下来的。”
“做梦啊，做梦是会上瘾的。”
“一家三口，全部遇难。”蒙挚语气低沉，看着对面的萧景琰说道：“你要照顾好你妈妈。”
萧景琰僵着脸，背挺得笔直。他眼睛里一片空白，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。
“哦对了，还有一件事。”蒙挚轻咳了一声，说：“因为梦境研究所已经决定正式取缔了。明天你回所里一趟去注销你的个人信息，还有把你的PASIV箱子的钥匙还回去。”他见萧景琰还是没说话，便留下一句：“那么，我先走了。明天见。”说完，便自己推开门出去了。 当天晚上，萧景琰就回了所里。他自己注销了自己的个人信息，归还了自己PASIV箱子的钥匙。然后带走了林殊的那台。
第二天早上，蒙挚起床时，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。
“这件事，我要查到底。”
“什么人你都往队里带。”萧景琰皱着眉看着对面的霓凰，教训道：“腿并起来坐。”
霓凰不耐烦的放下手机，咬着嘴里珍珠奶茶的吸管，含糊不清道：“我穿的是裤子。”
萧景琰还想说什么，咖啡店的门被人一把推开。一个身穿一身烟灰色西装，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青年进了店，四处张望了一下，就朝他们走来。
“你好。”他对萧景琰笑道。
“我叫梅长苏。”
“你是小殊。”萧景琰一枪爆掉一个映射的头，回头对梅长苏道：“对吧？”
梅长苏缩在集装箱的后面，先是探了半个头出去看外面的情形，然后又缩回来道：“我们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场合谈论这个话题？” 萧景琰点点头，打空了手里的弹夹。梅长苏适时的咬开了手里手榴弹的安全闩，向后狠狠的扔了出去。萧景琰立马回身把梅长苏扑在地上，捂住他的耳朵。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，因爆炸飞起的泥土和石块噼里啪啦的落在萧景琰身上。萧景琰爬起身，拉起梅长苏一路狂奔，两个人没命的冲向了停在外面的面包车，踩了油门就跑。萧景琰气还没喘匀，手握方向盘，扭头对梅长苏道：“这个场合可以吗？”
梅长苏笑着看了他一眼。他们两个人灰头土脸的，萧景琰左胳膊上还挂着伤。萧景琰一秒也没迟疑，任由车直直的朝前开去，转身拉过梅长苏，深深的亲吻他。
“我们还在梦里。”梅长苏提醒他。
萧景琰无所谓的耸耸肩。
“总是要醒的。”
“你等等我，别一个人过去。”萧景琰拿着电话急匆匆的从楼上下去。
电话里梅长苏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：“好不容易搞到这份线索，如果不及时下手就晚了。等不及你们了，我没事的，别担心。”说完便挂了电话。
萧景琰再打过去，却被梅长苏按断了。
他紧紧的握着方向盘，脚下油门几乎已经踩到了底。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前盖上，车窗外天地间景色模糊成一片。
他的耳机里传来对方气息不稳的声音，似乎已经到了体力的尽头。他绷着声音回道：“你再坚持一下，我很快就到了。”
“东西在老地方。”对方气喘吁吁的回答他，声音被雨声压的很小：“景琰，你别过来了。”
他终于忍不住了，爆发般的吼道；“别说了，在原地等着我！”他话音刚落，车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，只留下延绵不断的雨声，麻木了人的听觉。
对方很轻的笑了一声，低声喊了他的名字：“景琰，我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他皱紧眉头说：“你大声点，我听不见。”
“我说……”对方只来得及再说这两个字，声音就被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。耳机里传来一片沙沙声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响。
“小殊？”他抖着声音喊了对方一声。
除了雨声，没有人回答他。
十
萧景琰睁开眼睛，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床边。
那里空无一人。
萧景琰坐起身来，环视了一圈屋里的陈设。床旁边的扶手沙发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。衣架上挂着他一个人的外套，单薄的可怕。窗台上的那株君子兰叶子都耷拉下来，已经是枯萎了。
萧景琰掀开被子爬起来，光脚踩在地毯上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。阳台两旁的窗帘紧紧的关着，室内没有一丝光。客厅中央的茶几上空空荡荡，电视旁边高高的书架上已经积了灰。萧景琰走到厨房，打开冰箱，给自己随便倒了杯牛奶。
今天是霓凰的婚礼。
半个月前萧景琰醒来时，霓凰抱着他又哭又笑，一会气的想要打他，一会又把头靠在他肩上哭的说不出话来。
而萧景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，想着原来现实里也下了雨啊。
他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几个月，但事实上，他只睡了几个小时而已。
萧景琰穿戴整齐的来到了霓凰的婚礼上，他没有上前，只是找了个角落，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身披婚纱的霓凰。
夏江已经死了。萧景琰凭着梅长苏拿到的结果找到了他，亲手结果了他。
如果按照梅长苏原本的想法，这份证据应该作为夏江买凶杀人的直接证据送到警察局的。
但是萧景琰忍不了了，他几乎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，拿起枪就上了车。
不过现在，一切都结束了。
萧景琰向后轻轻把头靠在教堂的墙壁上，看着新人在神父的面前互相宣誓。阳光透过彩窗玻璃照在教堂地面上，映出一片片五彩斑斓的投影。小花童耐不住好奇心，偷偷伸脚去踩那片瑰丽的影子，却落了个空，反而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彩色的阳光下。霓凰与聂铎完成了宣誓，交换了戒指。人群向空中洒出花瓣，欢呼声响彻空旷的教堂。
回荡出片片回音，久久不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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