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白首（十八）
拾捌
梅长苏大概是从几年前开始，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的。
最早只是容易累。彼时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经常两地跑，身体吃不消也是正常的，便没在意，只是比往常多注意了些。后来有一回他不注意，一个不小心着了凉。按理来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，饶是他身子弱，养个一段时间也好了。可偏偏不是。他在床上修养躺了好长一段时间，才慢慢的好了起来。蔺晨当时颇为严肃的告诉他，他的身子比常人恢复的慢了许多。这样看来，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，一丁点的小病小痛都有可能出大事。梅长苏自然是好好的答应了他，平时也确实是注意了许多。但也不知是不是那次的着凉落下了病根，自那以后，身子似乎一天比一天不利索。有时候会忽然头晕，耳鸣，甚至发展到了讲一句话都会喘半天的地步。直到有一天，梅长苏早上起来的时候忽然头晕眼花，从床上下来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。蔺晨过来把完脉，只说了一句：“给我躺着，哪也别去了。”
梅长苏晕的难受，便闭了眼睛靠在床上。他听了这话，叹了口气道：“这样一来，又要拖几天才能出发去金陵了。”
“你误会了。”蔺晨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金陵也不能去了。”
梅长苏缓缓睁开双眼，扭头直直的看着蔺晨。蔺晨也回盯着他，对着他少有的拿出了几分气势来。
“可是，我信都寄了，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？”梅长苏最后恳切的看着蔺晨，有些哀求意味般的说道：“有你跟着我，我还怕什么？”
虽然调养了一段时间，但金陵后来还是去了的。蔺晨跟着梅长苏坐在车上，一开始还有些恼怒的数落他，梅长苏知道自己理亏，也是垂眉顺眼的听着。后来眼看着离金陵越来越近，梅长苏也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话了，眼睛直往外面瞅。蔺晨恼怒的叹了口气，也住了口，不再说了。
这一次之后，又过了两年，梅长苏早上睡醒后，却没能起来床。
黎纲慌慌张张的找了蔺晨来看，蔺晨到了之后先说了一句话：“别说金陵了，这次哪也不许去，给我老老实实躺床上。”说完又连忙加了一句：“我是认真的。”生怕梅长苏不听他的。
梅长苏难受的很，披着毯子坐在床上问他：“到底是什么毛病，你总该告诉我。我自己觉得不像是火寒毒发作。”
真是久病成良医。蔺晨笑了笑，眼里却毫无笑意：“你从冰续丹下捡回一条命，身体本就大不如前。如今几年下来，这身子是渐渐的开始吃不消了。”
梅长苏轻轻的嗯了一声，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。他低头怔怔的不说话，眼神空空的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倒是坐在一旁的蔺晨，想起了从前梅长苏眼含笑意的坐在他面前对他道：“我现在开始觉得活下来，感觉还不错。”
那时候梅长苏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藏不住的期待与欢欣。而如今他坐在床上，室内的阴影重重的压在身上，连垂下的发稍都带着求而不得的哀戚。
蔺晨连忙打了个哈哈：“不过有我在，你尽管放心好了。今年去不了，明年还是可以去的嘛。明年要是去不了，后年也可以去啊。你命这么大，说不定又能出现什么转机。”
梅长苏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，脸上又是眉眼弯弯的笑意：“你说的对。”说完，他又对黎纲道：“替我拿纸笔过来。得告诉景琰，今年我怕是要失约了。”
之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，施针，喝药，把脉。梅长苏也不吵不闹，乖乖的配合着治疗。有时候黎纲要扶他出去走走，他常常走了两步便没兴趣了，要回房呆着。要是实在是无聊，便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转转，眯着眼睛晒晒太阳。平时遇到了点什么好玩的事，便写下来给萧景琰。写完了又不想寄，觉得萧景琰看这些平淡无奇的东西会不会觉得没什么意思，便又删删减减，最后只留了“一切安好”四个字，让人送去。萧景琰的回信也没多少字，只偶尔会添上太后的几句问候。梅长苏却每次都读的津津有味，翻来覆去的看好几遍。
日子像这样过了一段时间。那一日，梅长苏午睡过后悠悠转醒，觉得口干的厉害。他背对着门口，躺在床上喊了声：“黎纲。”说完便听到衣衫摩娑的声音，似乎离得极近。梅长苏只当是黎纲进屋来收拾东西，便闭着眼睛说道：“替我倒杯水来。”接着边感受到身边那人便走远了，随后一杯水便递了过来。梅长苏睁开眼睛接过水杯，余光却瞄见那只手穿的袖子袖口处绣了一排云龙暗纹。他猛地起身回过头，因为动作太猛，还洒了些水出来。萧景琰果然坐在他床边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。
梅长苏手拿茶杯，愣愣的看着萧景琰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萧景琰大概是觉得他这个呆呆的样子看着好玩，居然笑出了声。他伸出手将梅长苏睡的乱糟糟的发髻解开，笑道：“你睡觉不是挺老实的吗，怎么头发可以乱成这个样子。”
梅长苏却没这个闲心与他说笑，一把拨开了他的手问：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 萧景琰将手上的发带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：“来看你啊。你梳子在哪？” 梅长苏啧了一声：“你赶快给我回去，堂堂一国之君说跑出来就跑出来，成什么样子。”
“没有。”
梅长苏皱起眉：“什么？” 萧景琰停下手中找梳子的动作，像是给一个没听好课的学生耐心解释的老师般看着他：“我没有说跑出来就跑出来的。是跟大臣们商议过了，处理好了手上一并事务以后，借着出宫私访的名义过来的。再说你江左盟监管江左十四州，也算是势力范围不小了，我怎么也该过来看看吧？”
梅长苏被他这一连串看起来很有说服力，其实一点逻辑都没有的说辞震住了。萧景琰打开梅长苏床头的一个小盒子，高兴道：“总算是找到了。”说完便看了看梅长苏，催促他道：“水喝了吗？” 梅长苏这才反应过来，低头喝了口水。萧景琰接过他的杯子放在一边，又坐的与梅长苏近了些。他把梅长苏拉了过来，让他背过身去，一本正经的为他梳起头来。梅长苏背对着萧景琰，心里焦灼不已：“景琰，你过来呆几天就走罢。过段日子我再去金陵看你。”
萧景琰执着梅长苏的头发，认真的梳着：“哪有跑出来几天又回去的道理。”
梅长苏心里纠结的很，却还是硬着头皮道：“政务怎么办，你总不能撒手不管吧？” “蔺阁主说他会协助金陵那边解决这个问题的。”
梅长苏的语气愈发焦躁：“那也不行，你过几天就给我回去！”他说完这句话，便感觉到萧景琰梳头的动作停了下来。萧景琰在他背后似乎叹了口气，问道：“你为什么一直急着赶我走呢？” 梅长苏板着脸不说话。萧景琰抬手抚上他的背部，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，梅长苏的脊椎硌的他心里生疼。萧景琰低声道：“其实我多少猜到了一些，后来私下写信问过蔺阁主。你这次突然说不能来了，我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。”
梅长苏低头扯着膝上的被子，双手扯平，又松开，又扯平：“那为什么还要过来？” 萧景琰停顿了一下，语气又迅速的轻快起来：“来监督你治病啊。”说着又重新替梅长苏梳起了头，嘴里继续叨念着：“难道你生了病，我还不要过来照顾你吗？”
梅长苏回头瞪了他一眼：“你又发什么痴，我每次跟你说正事，你就开始说胡话来搪塞我。”
“你倒是说说我哪一句是胡话。”萧景琰利索的为他打好了结，又搂着他的腰，把头搁在他的颈窝里，把梅长苏整个圈进了自己怀里。
梅长苏伸手摸了摸萧景琰的脖子，闭着眼睛往后靠了些：他嘴上从来不说，但这几天心里想萧景琰想的也快要疯了。萧景琰察觉到他的动作，又把人搂紧了些，低笑了一声：“你也想我了？”梅长苏的手一顿，也笑了起来，扭头去看萧景琰。萧景琰松开他，与他额头轻轻相抵。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：“别赶我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
话一出口，梅长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。他眨了眨眼睛看向萧景琰：反悔肯定已经太迟了。他或许是被萧景琰的眼睛晃到了才会这么欠考虑的就答应了他；或许是他睡的太多，脑子已经开始不清楚了，
又或许，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想景琰留下来陪自己的。
梅长苏朝萧景琰伸出手，后者不假思索的就接过来牢牢握住了。梅长苏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，终于想要为自己谋求一次什么了。
求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呆着，求一段不用时刻计算离别时分的岁月。
萧景琰显然是有备而来，人员物件一应具全，明摆着是打算不住他三五个月就不回去了。梅长苏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的卧室变成了他们的卧室，他自己的书房变成了他们的书房。白天萧景琰在书房里办公，闲的无事便往梅长苏身边一坐，眼睛也不眨的盯着他。该喝药了就催着他喝药，该施针了便守着他施针，还带来了太后平时做药膳的各种配方，让厨房变着法子下厨。他说是来照顾梅长苏的，果然是说到做到。平日里加减衣物，煮茶递水，如今全成了萧景琰的工作。黎纲一开始不大愿意让萧景琰如此身份的人来做这种事，但萧景琰固执的不愿让别人来帮忙，黎纲也只得作罢。
“喝药了。”萧景琰端着药碗进了房间，正看见梅长苏揉着眼睛放下了书。
梅长苏接过了药碗，抱怨了一句：“喝来喝去都是这个味道，嘴巴里都是苦的。”
萧景琰拿起他放下的书看了一眼，又随手放到书架上：“你眼睛怎么了？”
“最近看东西有时候会突然看不清楚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梅长苏苦着脸喝完了碗里的药，却发觉萧景琰往自己手里放了个小物件。他低头一看，居然是颗蜜饯。梅长苏有些诧异的去看萧景琰，后者面无表情的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小罐子，顺手收到了柜子里。
“哪来的？”
“昨天托厨房的花姐帮忙买的。”
以往梅长苏喝药总是什么都不说，偶尔会对蔺晨抱怨几句说药太苦了，但连他自己也没当回事。这几天跟萧景琰呆在一起，没想着去控制，就随口抱怨多了几句，想不到萧景琰居然这样挂在心上。
梅长苏笑着摇了摇手上的蜜饯：“这真是…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萧景琰看了他一眼：“又不是只有小孩子才怕苦的。”
梅长苏没再说话了，笑眯眯的把蜜饯塞到嘴巴里，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萧景琰，然后忽然靠过去亲了萧景琰一口，亲的萧景琰满脸的蜜糖。萧景琰抬手扶住他的腰问：“今天没什么其他的事，要不要出去走走？”
梅长苏想了想：“也好。估计这山上你也呆腻了，今天到镇上去玩玩吧。”
“我只是想着在这山上散散步，如果要跑到镇上，只怕晏大夫不让你出去。”
梅长苏听了这话，也没出声，只是抬头看了看萧景琰，后者立马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：“晏大夫知道了会杀了我的。”
“他才不敢呢。”梅长苏笑嘻嘻的伸了个懒腰：“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。”
林殊和萧景琰小时候经常偷跑出去玩。
萧景琰从前作为一个被皇长子带在身边教育的模范生，从来都是挺直了脊背坐在窗旁，认认真真的背着书。但林殊属于四处撒野的类型，上房揭瓦下塘捉鱼，没有他没干过的调皮事。
萧景琰认真的盯着面前的书本正看着，忽然一颗迎春花被人扔了过来，正砸在书页上，黄澄澄的花在素白的书页上显得特别醒目。萧景琰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，随手就拨开了。他刚拨开那朵花，又是一朵砸了过来。萧景琰盯着那朵花看了一下，也不动了，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书。结果这花跟没完没了似的，不断的砸到他的书页上，桌子上，身上。萧景琰终于抬起头叹了一口气，坐在一地迎春花堆中扭头去看旁边的窗户。林殊一只胳膊架住窗格，另一只脚踩在窗台上，正傻兮兮的看着萧景琰笑。他另一只胳膊里抱了一大束从树上硬扯下来的迎春花枝，头上还挂着几星零碎的花瓣。
见萧景琰看了过来，林殊嘿嘿一笑，对着萧景琰眨眨眼睛道：“还生我气呢？别气了景琰，我这不给你赔礼道歉来了吗。”
萧景琰捻起一枚花，朝林殊摇了摇：“靠这个？”
林殊一把把手里的花枝甩到室内，利索的翻了进来：“这可是你们花园里开的最旺的那一棵，我费了好大劲把开的旺的枝条都砍下来带来给你呢。”
萧景琰看着那一地随着林殊动作一下子散落一地的枝叶花朵，费力的咳了一声，压低声音恼怒道：“林殊，那可是我父皇栽的！”
林殊靠过去挤着他坐下，夸张的蹭了蹭他：“舅舅要是听说我是摘来给你的，肯定也特别高兴，才不会怪我呢。”他不顾萧景琰把他推开的动作，把脸凑到萧景琰面前道：“景琰景琰，听说今天城里来了个新的杂耍班子，我们一块去看吧。”
萧景琰努力的在他的纠缠中侧了个身，还顺手摘掉了林殊头上的花瓣：“不去，要去你自己去。”
林殊随手从地上的花堆中捡起一朵花，献宝似的献到萧景琰面前：“好景琰，别闹脾气了，走嘛走嘛。”
萧景琰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：“你今天是哪个门溜进来的？”
林殊贼兮兮的一笑：“后门，今天驼背大叔来送菜了。”
萧景琰眼睛一亮，两个人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迫不及待的兴奋。
萧景禹到了规定时间来检查萧景琰功课的时候，就只看到了一地的迎春花，被人踩的乱七八糟的窗台。那本论述治国之道的书本被人随手扔在地上，书页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一下一下轻轻翻动着。
黎纲急急的从梅长苏房里出来，拉住路过的一个小厮急急问道：“宗主呢？”
小厮摇摇头：“没看到啊。”
黎纲啧了一声，回身就往外面跑，边跑边喊：“把门口都给我看严实了！谁看到宗主的就给告诉我！”
梅长苏小心翼翼的从墙角出探出了半个头，见黎纲确实是走了，连忙回头拉着萧景琰往后门的方向去了。他们俩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走着，眼看就快要到了，萧景琰忽然拉住梅长苏，侧头微微一看：“被围住了。”
梅长苏看了看身边的围墙：“你轻功怎么样现在？”
萧景琰斜眼看了他一眼，不屑的轻哼一声，一把将梅长苏打横抱起，后退几步，一个急冲就轻轻跃上了墙头，足尖再一点，稳稳的落到了地上。
梅长苏侧耳听着围墙里忽然炸开的喧嚣声，笑道：“功夫不错，也很帅，就是动静大了点。”
萧景琰紧了紧抱他的手，眉眼舒展开来，也笑了起来：“那就在他们追过来之前赶紧跑，你认识路吗？”
梅长苏点点头，指了一个方向。
黎纲带着人冲出后门顺着下山的路一路寻了过去，却没有看见那两人，正着急着，又是一个小厮风风火火的迎上来：“黎主管，不好了，宗主和大人把马厩里的马给牵跑了一匹！”
黎纲脸一沉，一把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，怒吼道：“有这种人吗，跟自己的手下玩调虎离山呢？！”
梅长苏身体受不了颠簸，萧景琰只骑了一小段就停了下来，牵着他从小路慢慢下山。梅长苏走了几段后有点跟不上了，下意识的一扯萧景琰的衣角，结果萧景琰自然无比的一翻手，牵起了他的手一起走。梅长苏拼命的想按下嘴角的笑意，但几次三番都不成功。萧景琰回头的时候，就见梅长苏正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。
“你干嘛呢？”萧景琰被他这么一盯着，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了。
梅长苏笑嘻嘻道：“没干嘛。”
两人又走了几步，梅长苏忽然一喘气，顺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：“好累啊，不走了。”
萧景琰往远处看了看：“没多远了，坚持一下。”
“不要，太累了，不走了。”
萧景琰挑眉看了看他，只觉得这人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几十年前耍泼赖皮的小少爷。他背对着梅长苏蹲下身：“那上来吧。”
“干嘛？”
“背你下去。”
“我又不是女子，做什么要你背我。”
萧景琰侧头看着他：“那我走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就感觉到有人一把扑到他背上，撞的他差点一个踉跄向前扑去。萧景琰稳住了重心，背着梅长苏稳稳的站了起来。梅长苏在他耳边吹了口气，笑着问：“重不重？”
岂止不重，甚至是有些轻了。
萧景琰紧了紧托着梅长苏的手，回道：“太沉了，我都快走不动了。”
结果梅长苏闻言一愣：“真的？我这段时间还觉得衣服宽了好多，那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好了。”
萧景琰笑道：“逗你的，你呆好，不要乱动，一会摔下去。”他这么说着，可是没走几步路，就感觉到梅长苏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，时不时还有树叶被他弄的扑簌簌的直掉。
萧景琰抱怨道：“不是让你别动吗，你小心，诶诶诶！”
梅长苏连忙重新趴回萧景琰背上：“你走你的，我不动了。”他虽然话这么说，但过不了一会，还是不停的动来动去。萧景琰只得紧紧的托住他，一下子走的也慢了许多。
这样一路折腾下来，等快走到山下镇口的时候，萧景琰已经累的开始喘气了。他艰难的把梅长苏放下来，一边放一边道：“你这一路上干嘛呢，我这腰都快被你……”他刚转身，就听到梅长苏大喝一声，然后一大堆不知哪来的花被他用力一抛，纷纷扬扬的洒了萧景琰一身，合着他刚刚一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是为了摘树上的花。
萧景琰有些呆滞的看着梅长苏，后者言笑晏晏的站在转瞬即逝的花雨下，头发肩膀都落了花瓣，表情和当年那个翻窗来哄他的少年一模一样。梅长苏哈哈一笑，将自己手里盛下的 那朵花插在了萧景琰鬓边，然后自己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很好看。”
萧景琰握住他的手，哭笑不得道：“你这是干嘛呢？”
梅长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：“喜欢吗，开心吗？”
萧景琰边笑边摇头：“喜欢，开心，你这乱摘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？”
梅长苏笑笑没说话，牵着萧景琰的手往镇上的方向走去。萧景琰一边走一边偷偷的看他：见梅长苏神色如常，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迹象，他便暗自松了口气。
萧景琰刚把注意力集中在逐渐接近的镇上，却没注意梅长苏也在偷偷打量他。萧景琰自以为梅长苏没有发现他内心几乎掩盖不住的担忧和焦虑，却不知道梅长苏也一直在留意着他的状况，努力隐藏着自己的不适，生怕加重萧景琰的忧虑。萧景琰为了让梅长苏多出来运动一下选择了下山，梅长苏却是为了让萧景琰出来散散心而选择了下山。
梅长苏握了握萧景琰的手，后者更加有力的回握了回来。他扭头去看萧景琰，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相视一笑。
＝ 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＝
我胡汉三又回来了！！！！
先不要杀我！
我知道我坑了很久！
但我是有理由的！
因为共白首只剩最后三章了 我本来想着一起放上来 结果那时候过年 就没空 过完年就开学了 就更没空了……
按你胃
我回来了！而且这篇文终于要完结了
感觉心里要放下一块大石头了……
评论(6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