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沙沙沙啥

在自己的大脑中畅游

共白首(十)


  梅长苏满心以为与萧景琰这一趟至少还要再一次呆上一两个月,却未曾想过离别会来的如此之快,即便如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。

  “你再说一次?”萧景琰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跪在地上前来报信的小官:“从头到尾慢慢说,细细说!”

  伏在地上的小官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坐在萧景琰下座,眉头紧锁的梅长苏,连声道:“是、是。沈追沈大人派下官快马加鞭过来禀报,沈大人奉您的命追查贪赃枉法之人不敢有误。前些日子掌握了宣国公买官卖官切实的证据,沈大人亲自领了人上宣国公府抓人,从府里各屋子里搜出来的金银珠宝,沈大人带去的三大辆马车都装不下了。宣国公原本拒不开门,沈大人硬是命人把门撞开了。宣国公跟沈大人两个人在正厅闹的不可开交,宣国公还说,还说……”

  “他说什么?”萧景琰沉声问道,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怒意:“你尽管道来。”

  那个小官伏下身道:“宣国公说……说让陛下您亲自去问他他才愿意说,还说他可是您的长辈,怎么也轮不到沈追大人在他府上放肆。”

  萧景琰冷笑了两声,开口道:“他倒还记得自己算是个长辈,行的却都是些什么苟且之事!”

  蒙挚忍不住开口劝道:“陛下切莫动怒,龙体要紧。”

  萧景琰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,对那小官道:“你且下去,立马回去告诉沈卿,朕即刻启程回宫,让他早做准备。既然用请的宣国公不从,那就不用请了。直接让列战英带兵上府把人给我架回刑部。”那小官依言退下后,萧景琰起身问蒙挚道:“豫津和景睿回来了吗?”

  蒙挚点点头:“回来了,在外面候着呢,没敢进来。”

  萧景琰道:“让他们两个准备一下,明日回金陵。”

  蒙挚看了一眼梅长苏,点点头应了一声,起身也出门去了。

  萧景琰叹了一口气,端起桌上早就凉透了的茶喝了一口。梅长苏起身把门关好,回头看着萧景琰。萧景琰看着茶杯里沉下去的茶秆,低声道:”他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啊。”

  梅长苏回到萧景琰身边坐下,把残茶倒了,重新给二人倒了两杯,才道:“沈大人搜出来的那部分财产,估计很大一部分是在先帝时期积累下的。只是没想到你登基后,他竟然还有胆子买官卖官。沈追不似齐敏,性子不强硬。若不是他手上有实打实的证据,恐怕也不会强行上门拿人。”

  萧景琰点点头:“沈追奉命查捕贪赃枉法之徒,若有切实证据,情节严重者可直接上门拿人,这是我给他的特权。如今宣国公柏尔抗他的命,何尝不就是抗我的命。他搬出长辈的身份压我,口中之言看上去是说给沈追听的,其实字字都是说给我听的。”

  梅长苏皱眉看着萧景琰:“若只是一件单纯的旧贵族摆架子的事情也就罢了,这件事却没那么简单。当初你奉先帝之命削减旧贵族用度,虽然差事办的干净漂亮,但恐怕一部分人心里还是有不满的,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。如今你新帝登基,行事作风又与先帝大有不同,他们心中不悦也是难免的事情。宣国公不过是只出头鸟,打得好了,你日后便可无忧。大的不好,恐怕就是他们闹事的契机。”

  萧景琰道:“我心中一直都对此有所准备。今年国丧刚过,他们倒是会挑时候。”他见梅长苏还是皱着眉头,便舒了眉眼,状似轻松道:“你也不必担心什么。帝王之路哪可能走的一路平顺。我当初既答应过你,要开创一个不同的大梁天下,那就算这路上万般艰辛,我也决不食言。”

  梅长苏也笑了,眼角堆起的细纹看的萧景琰心里痒痒的:“那是自然的。”梅长苏道:“我相信你。”

 

  因为临时决定要回金陵,准备上少不得又是一派兵荒马乱。蒙挚老早就出门派人往金陵那边传信了,言豫津和萧景睿一回来后就忙着整理东西,联系当地官员加派马车和随行的侍卫。就连萧景琰也没能闲下来,被拉过去一同整理行囊。

  蔺晨带着飞流回来的时候就正好撞上这么一个场景。他随着飞流到了梅长苏房内,发现这个人正气定神闲的托着腮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堆小玩意,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“外面几个人都乱成一锅粥了,你倒是有空在这里发呆。”蔺晨自己在梅长苏对面坐下,随手拨弄了一个小木人:“你这干嘛呢,童心未泯啊?”

  梅长苏冲飞流招招手,却回答的是蔺晨的问题:“我去凑什么热闹,待会忙上添忙,越忙越乱。”待飞流乖乖的在梅长苏身旁坐好,梅长苏便指了指他面前的这一堆玩具,对飞流道:“飞流觉得哪些好?都挑出来给苏哥哥。”

  飞流眼睛一下就亮了,兴高采烈的挑挑拣拣,好半天才选出五个,宝贝似的捧在怀里。梅长苏左右看了看,也点点头,从桌子底下抽出来一个盒子,对飞流道:“来飞流,把那些放进来。”

  蔺晨奇怪道:“为什么这些要单独拿出来,不都是给飞流的么。”

  梅长苏笑道:“你仔细看看,这都是三四岁小儿的玩具,是我买给清宴的。他们赶路赶得及,全都拿回去不方便,我挑一点让他们好拿些。”

  飞流一听不是给自己的,嘴巴一瘪就把盒子抱在了怀里,气鼓鼓的看着梅长苏:“飞流的!”

  梅长苏拉了拉飞流,嘴里哄道:“飞流听话,你都有好多了。这些都是比你小的弟弟玩的,你玩几下就不感兴趣了。”

  蔺晨看梅长苏哄飞流看的好玩,忍不住也出言逗飞流道:“飞流啊,你苏哥哥就快不要你了,跟我回琅琊山吧。所谓爱屋及乌啊,清宴是萧景琰的儿子,你哪里比得上小清宴呀?”

  飞流一听这话,把怀里盒子搂的更紧了,气鼓鼓的喊了一句:“不要!”扭头就跳窗跑了,也不知去了哪里撒气。梅长苏哪里赶得上他的速度,眼睁睁的看着飞流跑了。他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蔺晨,骂道:“你怎么老是该说的话不说,不该说的话倒说个没完了!”

  蔺晨一摊手,一脸无辜:“梅宗主呀,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啊。我说该说的话的时候,你又不听我说的,那我不就只能说不该说的话了么。这不该说的话说了,你却又要生气。可是你总不能不让我说话吧?”

  梅长苏烦闷的叹了一口气,坐回去没好气的收拾着桌上剩下的玩具。蔺晨大剌剌的往垫子上一躺,侧眼瞅着他问:“怎么样,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了,这突如其来的离别,不好受吧。想哭就跟我说啊,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,我肩膀还是可以借给你靠着哭一哭的。”

  梅长苏正忙着把那几个木人安回原本的木架子里,随口就接了一句:“三十好几的人了,谁在那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。”

  蔺晨本来只是调侃他们两个,一听这话,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,手撑在桌子上朝梅长苏探过身去,吓得梅长苏手一松,几个木人全散在了地上。“我就知道!你们两个果然有一腿啊,还真在一起了!”蔺晨眼睛瞪的大大的,声音却压的极低:“你大爷的,早知道你存的是这心思,我一早就把你打晕了扔金陵去。我说你怎么想的啊,你们两个现在话不都说开了吗,直接跟他一起回去不久完了,你在这一天到晚的瞎纠结啥呢。”

  梅长苏看了他一眼,伸手把地上的木偶捡了起来,淡淡道:“我始终是个阻碍。”

  “什么阻碍,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?”蔺晨急了,绕过去在梅长苏身旁坐下,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木偶,急急道:“你不就是担心自己影响到他吗,不就是怕自己的身份在那里导致别人说闲话吗。那好,那我倒是问你了,这几天下来,有人在乎过你到底是谁吗,你在他面前,不就是一个你吗?”

  “金陵不一样。”梅长苏显得有些烦躁,声音都带上了不耐的情绪:“金陵到底是个是非之地,我回去会给景琰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。他现在有皇后,有皇子,身边有辅助他的大臣。他周遭的人和事很完美,很完整。我何必要去打破这个局面?”

  “完整的是他周围的环境,又不是他这个人。”蔺晨挑眉看着梅长苏,啧了一声:“说的头头是道的,你这几天自己没少琢磨吧?”他见梅长苏没出声,显然是默认了,又忍不住叹道:“分明你自己也想回去,非得自个一个人在那把其中要害理的个清清楚楚。世上能有什么事是一点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呢?回去自然有回去的解决办法了。你做人从不畏畏缩缩,怎么这件事上胆小的跟个什么一样。”

  梅长苏抢回蔺晨手中的木偶,扭过身去不再看蔺晨,嘴里道:“能去跟想去是两码事。我这人就是这样,看不惯你就不要看了。景琰于我,意义不同。理清楚了,千难万阻我都敢同他站在一起;要是一直理不清楚,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伤害他的可能性,我也决不冒这个险。”


  飞流到底是小孩子心性,恼归恼,过个一时半会也就没事了。快到饭点时,自己就乖乖的回来了。梅长苏也没斥责他,只是少不得又是一通安抚。晚上吃饭时,因为离别将至,饭桌上的气氛头一回沉重了起来。由于第二天一早萧景琰几人还要赶路,这践行宴只能草草吃完了事,好让萧景琰几人早点休息。


  梅长苏敲开萧景琰门的时候,萧景琰刚把最后一卷书收起来。他打开门,梅长苏抱着个木盒子站在门外,轻声道:“你没躺下吧?”

  萧景琰连忙侧身让他进来:“还没有。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梅长苏进到屋里,把盒子放到桌上,转身对萧景琰道:“这盒子里是给清宴买的礼物。你平时不留心这些,我索性越界给你做了主。你回去看看清宴喜不喜欢,若是喜欢,再依样给他多买些其他的。”

  萧景琰伸手抚上了盒子,无奈的看着梅长苏:“什么越界不越界的。你给他买,我还要谢谢你才是。”

  梅长苏笑了,眼睛被烛火映的亮晶晶的。萧景琰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眼睛看,倒看的梅长苏不好意思了,觉得耳朵后面像是烧着了一般,烫的人不自在。这时却忽然有凉风吹来,梅长苏扭头一看,见萧景琰卧室窗户大开,忍不住走上前去要帮他关上:“你晚上怎么开着窗睡,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。”

  萧景琰正打开木盒子看里面的玩具,随口就答上了:“不都是你说的吗,想你了就看月亮。想你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,现在睡前都开着窗。”他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,见梅长苏手还搭在窗棂上,已然是呆住了。萧景琰绷着一颗心,慢步走到梅长苏身后,轻轻的喊了一声:“小殊。”

  梅长苏把手收了回来,背对着萧景琰站了一会,才回过身去看他。萧景琰皱着眉头,又是那般看着他,梅长苏从来都受不了萧景琰这样看他:他那样坦然的站在那里,那样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,像是捧着自己的一颗心,坦坦荡荡的递了过来。

  “小殊,”萧景琰又喊了他一声。梅长苏抿起了嘴,他有一千种方法劝说萧景琰不带自己一起走,有一万种说辞说服萧景琰不再纠结这件事。可是萧景琰开口,却是问:“你下一站要去哪里?”

  梅长苏脸色变了一下,又迅速的调整好:“继续去卧龙谷呀。”

  萧景琰点点头,有些可惜道:“原本是要一起去的,这下是没机会了。”

  “你若是想看红叶,哪里看不着。金陵的红叶也是很美的。”

  “看了几十年了,也想看些别的地方的红叶。”萧景琰走到梅长苏身旁,仰头去看天上月:“你刚刚是不是以为,我还是要拉着你一起走?”

  梅长苏轻咳了一声:“我的确是比较意外。”

  萧景琰笑了,侧头看着他:“我心里,自然还是想拉着你一起走的,连打晕你这种方法我其实都想过。”

  “不过,后来我又想着,要是你真的执意不肯走,我也不愿意去勉强你。我自己的愿望和你的意愿比起来,到底还是你的重要些。这几天与你在一起,我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了。感觉像是有再多的困难,只要跟你在一起,那些都不算是什么。”

  梅长苏忍不住伸手轻轻扯了扯衣领,他突然又觉得有些热的慌。萧景琰似乎是没留意,低头悄悄的打量着梅长苏的反应,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我们这次分别后,还会有再相聚的机会吗?”

  梅长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结果还是又闭上了。

  萧景琰看在眼里,却没说什么,只是道:“你平时,好歹也传些信件给我。若是嫌麻烦,让其他人写给我也是一样的,总得让我知道你一切安好。”

  梅长苏看着他,只觉得心里发涩,忍不住道:“说的什么话,我怎么就会嫌麻烦了。我自然是要写信给你的,只是不知道你回去以后政务繁忙起来,有没有时间看我的信。”

  萧景琰听了这话,开开心心的笑了:“你的信,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抽时间看了,再认认真真回的呀。”他这话说的快活极了,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萧景琰,只要一点点甜头,便可以高兴上老半天了。

  梅长苏喉头又涩又酸,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说写什么劳什子信,我跟你走。却到底是死死的忍住了。

 

  第二天萧景琰他们走的时候,天才刚蒙蒙亮。言豫津站在客栈门口往里面瞅了好几眼,直到萧景琰撩起帘子催他了,才一边小声嘟囔着,一边翻身上马启程了。

  蔺晨推门进到梅长苏房里时,一见眼前的情景,就忍不住直大声嚷嚷:“哎哟,哎哟,人都走啦,你不要再看了啊。”

 他说完这话,却许久不见梅长苏像往常那般顶他的嘴。抬眼看去,梅长苏撑着脸不知在想什么,明显的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。蔺晨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道:真是活该。骂完了他又觉得心疼,忍不住的在那直叹气。

  萧景琰几人一走,客栈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。其实他们原本就是三个人出来的,从来没觉得冷清过。可如今,萧景琰几人来了又走了,倒让他们觉得不习惯了起来。好像那几人一走,热闹也走了似的。好在蔺晨自己就是个热闹的人,不过几天时间就把气氛调节了回来。但梅长苏的情绪却一直回不来了,没事就在那一个人想事情,谁逗都不说话,弄的飞流也跟着不高兴起来,把蔺晨苦恼的不行。

  没过几天功夫,他们如约到了卧龙谷。彼时还没完全到赏红叶的季节,卧龙谷内层林尽染,叠翠流金,倒也十分好看。飞流捡了半天的叶子,想找一片完全红了的去给梅长苏把玩。蔺晨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,高声笑道:“别找了飞流,你找几片都是一样的,反正这满山红叶,尽是离人眼中血呀!”

  飞流被吓的跑了回来,拉着梅长苏直瞧:“血,哪里?”

  梅长苏拿开飞流的手,对着蔺晨不耐道:“你太无聊了是不是,无聊了我们就下山。”

  蔺晨耸耸肩:“我不无聊啊,就是不知道你无不无聊。”

  梅长苏哄着飞流继续去玩了,回头对蔺晨道:“我们过几天,启程回江左吧。”

  蔺晨奇道:“怎么,这就要回去了?”

  梅长苏点点头:“回去收拾收拾。”

  蔺晨一下子脑子没转过弯来:“收拾什么,你要干……”他一个激灵,一拍大腿大喊道:“哎哟我去!你终于想通了?这几天都要憋死我了快,你总算是想通了!”梅长苏淡淡的嗯了一声。蔺晨凑到他面前问道:“为啥就想通了,快告诉告诉我。我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你想通的那一天啊。”

  梅长苏抿着嘴没说话。这几天他日思夜想,但凡只要一闭上眼睛,萧景琰小心翼翼侧头看他的表情的场景,就自动浮现在他眼前。

  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快要被揉烂了:他受不了萧景琰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,受不了萧景琰这样小心翼翼的惯着自己。想了许久,思考了许久,利害关系理了一遍又一遍。可是只要他一这样分析起来,萧景琰的话就总是不断的响起来:

“感觉像是有再多的困难,只要跟你在一起,那些都不算是什么。”

罢了罢了,梅长苏忽然觉得,就照蔺晨说的,回去有回去的解决办法吧。就算回去有再多不便,总能看见景琰不是?

  他这样想着,嘴角又上扬起来,怎么也控制不住。蔺晨在他对面见他这样子,忍不住翻了好大的一个白眼。


  萧景琰回金陵大半个月了,总算是将宣国公的案子平定下来。旧贵族不满的确不是什么大事,但若是姿态放得不好,只怕后患无穷。萧景琰原本不是什么圆滑之人,只是到了这个位置上,少不得要做出一些改变。自他回宫以来,每日政务繁忙,却每天都记得拉住蒙挚问一声,今日可有那边的信件过来。蒙挚每天都摇头,到后来都不敢答了。萧景琰自己却是无所谓的,依旧是每天问,想起来就问。

  “陛下,陛下!”大概是回宫两个多月后的某一天,蒙挚急匆匆的进宫来,手里捧着一个信封。萧景琰抬头见了,直接把笔扔下就迎了上来:“是信吗?”

  蒙挚摇摇头,嘴巴却止不住的一直在笑:“不是信,陛下,是请帖!”

  萧景琰疑惑的接过那张帖子看了一眼,抬头愕然道:“什么时候递的?”

  蒙挚笑道:“就今天早上!”

  萧景琰也笑了,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,仿佛这是他这辈子第一痛快事。他只连声道:“好,好啊!命人准备着,今夜出宫!”

  萧景琰从前到过苏宅无数次,后来这宅子空了以后,他下了命令说这宅子不准卖,但也没有差人去打扫,只是一直空在那里,他自己也没有去看过。三年过去,萧景琰重新站在了苏宅门口,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一抹亮光,和已经等在门口的黎纲,却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。黎纲见了萧景琰,连忙行了礼:“陛下。”萧景琰点点头应了,随着黎纲一同进去。苏宅的格局一点没变,照样是穿过两个回廊,一个前厅,到达最后的主人房。黎纲上前敲了敲门,报告了一声,随后扭身对萧景琰道:“陛下请自便。”说完便转身走了。

  萧景琰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,那直立在长廊下的人影回过身来,笑眯眯道:“卖了个关子,没亲自去接你,陛下不会生草民的气吧?”

  萧景琰笑了一声,感觉眼眶热热的:“要是我生气了你要怎么办。”

  梅长苏耸耸肩,用下巴示意着屋内的那桌好菜:“备一桌好酒好菜向你赔罪?”他笑的迈向萧景琰,缓声道:“当年苏宅头一回入火时,因为种种原因,没有请你。这次是苏宅第二回入火,就单请你一人,如何?”

  萧景琰点头道:“好。”

  梅长苏领着萧景琰入座,抬手为他二人斟了酒,随后把杯子递给萧景琰。他刚把杯子放下,萧景琰便抬起手来,牢牢的把梅长苏的手握在手里。梅长苏盯着被萧景琰握住的那只手,轻轻挣了一下。萧景琰心中一沉,下意识的就要松手。哪知梅长苏手一翻,同样牢牢的就交握了上来。萧景琰胸中一股热流涌上,抬头与梅长苏四目相对。梅长苏这一次没有移开目光,而是同样的坦荡荡的看着萧景琰。

  萧景琰微微皱眉道:“我原以为,你真的不会来的。”

  梅长苏道:“我原也是这样以为的。”

  萧景琰轻轻的摩挲着梅长苏的手指,问道:“那既然来了,便不会再骗我,然后一走了之了吧?”

  梅长苏摇头:“绝不会。”

  萧景琰终于定下心来,笑道:“这样,我们之间便再无忧虑了。”

  梅长苏一挑眉:“谁说的,忧虑可还是有的。”

  萧景琰看向他,梅长苏微微笑着,一字一句道:“从此,我便要既恐岁月短,又忧年岁长了。”

  萧景琰低声笑出了声,牢牢的握住了梅长苏的手。庭院内月色如水,他们却谁都没有朝外面看上一眼。有了臂膀处真实的互相触碰的温暖,从此再不必寄情于那没有温度的月光了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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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看起来似乎就可以结局了但其实并没有的章节

说好的拉小手!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!

我终于可以写谈恋爱了!我才是最想看他们谈恋爱的人啊!恋爱谈起来!

这篇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二十章完结

注:此中提到的所有诗词,按背景来说均不应该出现的 都还没到时候== 大家就……忘记这个bug吧
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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